清华教授带队，头顶光刻机第一股光环，华卓精科蹭概念or真科技？

作者 | 武丽娟 编辑丨高 岩 来源 | 野马财经

2020年美国政府的芯片禁运令，给我国科技企业的发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此后，光刻机也成为了大众关注的焦点之一。

这台机器被誉为“半导体皇冠上的明珠”，是半导体制造中的核心装备，其中包含了数以万计的精密零件，制造难度比肩航空发动机。

行业内有这样一个形象的比喻：用光刻机在硅片上刻电路，犹如两架波音747客机在以每小时1000公里的速度同步飞行时，它们可以同时在一颗小米粒上刻字。

目前全球最大、最先进的光刻机生产商是荷兰的ASML，其生产的光刻机占据了全球光刻机市场的80%。

A股光刻机概念板块有50余家上市公司，涵盖光电测控仪器设备、光学材料等各个领域。

顶着“国产光刻机第一股”光环的北京华卓精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华卓精科”)正在冲击科创板IPO的路上。

科创板的设立，肩负着科技兴国的战略使命，特别强调企业走“专”“精”“特”“尖”的路线。2021年第一次上会，因为将尚未实现产业化的“光刻机双工件台”业务作为主营业务等问题而被“暂缓审议”。尽管2个月后成功上会，被询问的遗留问题仍然待解，目前其IPO进程仍停留在“上市委会议”阶段。

6月27日，针对主营业务、核心技术、应收账款等方面，华卓精科进行了新一轮的问询回复。

“光刻机第一股”的盛名由何而来？华卓精科的主营业务又是什么？在政府扶持、明星股东捧场下，能成功迈向资本市场吗？

清华教授带队冲刺科创板IPO

知乎上关于光刻机的话题中，有一个获得最高热度，氢弹和光刻机哪个更难造？

当下，全球范围内的芯片短缺问题十分突出，不过，国产半导体频频传来好消息，很多企业纷纷跻身光刻机领域。

图源：罐头图库

华卓精科的领军人物是一位60后清华教授——朱煜。

2001年，朱煜到清华大学进修博士后，开始了有关光刻机的研究工作。2012年，朱煜带着团队走出象牙塔，成立了华卓精科。

因此，华卓精科天生自带清华“基因”，控股股东朱煜是清华大学长聘教授，许多核心技术人员也是来自清华。除朱煜外，徐登峰、张鸣、杨开明、董事会秘书成荣系清华大学的教职人员。

2020年6月24日，上交所科创板正式受理了华卓精科的上市申请。去年7月29日，华卓精科科创板IPO上会时被暂缓审议，其业务产业化前景、自主研发能力等被关注。同年9月17日，在更新《招股书》后，华卓精科成功过会。

截至 2021 年 12 月 31 日，华卓精科通过单独申请、共同申请以及受让的方式，拥有 217 项专利，华卓精科与清华大学作为共同专利权人拥有的专利共计162项，占比近8成。

由此，上交所质疑华卓精科对清华大学构成重大依赖，公司本身是否具备持续的自主研发能力。

截至2021年12月31日，华卓精科已向清华大学累计支付专利提成费 418.14 万元。对此，华卓精科解释到，向清华大学以支付货币资金和收益分成的方式购入专利技术，交易价格公允，不存在利益输送的情形。

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认为，从上述数据来看，公司缺少足够的技术专利储备，过度依赖合作方，在经营中很容易受到技术合作方掣肘。虽然说产学研结合有助于科研成果转化，但是公司存在一定技术路径依赖问题，需要进一步说明。

2018年，朱煜曾公开表示，华卓精科生产的光刻机双工件台打破了ASML在工件台上的技术垄断。

光刻机是半导体核心设备，光刻工艺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芯片的最小特征尺寸，也就是大众所理解的14nm、7nm工艺。

虽然被市场誉为A股“光刻机第一股”，但华卓精科并不能直接生产光刻机整机。

上会前的《招股书》中，其自我定位核心产品为“光刻机双工作台”。但该产品仅在 2017年、2018 年各销售 1 台，2018年-2020年实现收入 1521.37 万元、795万元、0 万元，占比较低，对应客户仅上海微电子一家，且关键性能参数与国际龙头企业仍有差距。

因此，上交所向其发出问询：“核心产品为光刻机双工件台”的描述是否客观准确？

2018年-2020年，华卓精科分别实现营收8570.92万元、1.21亿元、1.52亿元。华卓精科营收的主要来源并不是“工件台”，而是精密运动系统。《招股书》显示，目前营业收入占比较大的产品仍为精密运动系统。

精密运动系统是一个动力装备，主要帮助零部件实现精密运动或定位。2018年-2020年，华卓精科精密运动系统及技术开发业务收入分别为 6526.26 万元、7997.78 万元和 9655.11万元，占同期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76.14%、66.12%和63.47%。

去年7月22日，华卓精科《上会稿》中关于“主营业务及产品”的介绍更新了数据，2020年其“光刻机双工件台”业务重新获得了1737.74万元的营收，但这时项目名称也更改为了“光刻机双工件台模块及技术开发”。

在其官网，华卓精科的主营业务为集成电路制造装备及关键零部件的研发和产业化，具体产品也没有“光刻机”的描述。

因此，实际上，华卓精科通过向下游集成电路制造、超精密制造、光学、医疗、3C 制造等行业内公司销售超精密测控装备整机及部件，并根据客户在精密度等方面的具体需求提供相应的技术开发服务实现收入和利润。

张孝荣表示，华卓精科宣称的核心产品双工件台，即在一台光刻机内有两个承载晶圆的工件台，它们分别位于曝光位置和测量位置，相互独立且同时运行，一个测量一个曝光。相对只有一个工件台的传统光刻机大大提高了效率。双工件台仅仅是光刻机数万个零部件中的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另外，华卓精科主要靠政府补贴撑起一部分业绩。2018年-2020年，公司收到的政府补助分别为1.4亿元、3.21亿元和2.67亿元。其中，2019年的补助金额是营业收入的2.65倍，2020年为1.76倍。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国际产业研究室副主任许明曾撰文表示：“光刻机需要的科研投入必不可少，鉴于光刻机设备的复杂性和技术壁垒特征，落实到扶持政策制定时应充分参考企业的需求和建议，聘请特定领域的专家辅助评估扶持政策的投入效果，合理制定政策目标与实现路径。在政策出台后，定期走访企业考察政策扶持效果，严格把控财政补贴与税收优惠的定点准确，减少对财政资源的滥用。

2020年应收账款占比近九成，供销数据“打架”

初创企业融资和崛起的背后，往往都离不开巨头的身影。华卓精科自然也有众多巨头的加注和布局，共获得超10轮融资，包括水木创投、中金公司、浑璞投资、红星美凯龙、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等一线机构。

《招股书》显示，创始人朱煜持股26.79%为第一大股东；水木创投为最大机构股东，总计持股11.65%；浑璞投资与中金公司分别持股4.43%、2.3%，位列机构股东第二、三位。

资本的青睐象征着对企业前景和技术的认可，华卓精科的盈利能力情况如何？

2018年-2020年，华卓精科营业收入0.86亿元、1.21亿元和1.52亿元，同期，净利润1512.36万元、2087.24万元和1242.83万元。尽管2020年营业收入规模扩张，但其净利润反而下滑超过40%。不过，在最新的问询回复中，其披露2021年净利润为6303.08万元，有所增长。

2018年-2020年，华卓精科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0.44亿元、0.93亿元和1.35亿元，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逐年增加，分别为51.91%、76.72%和88.33%，2020年占比已近九成。2017 年至2019 年，公司应收账款周转率分别为 2.42、2.21、1.76，持续下降。

随着应收账款的不断高企，账龄在一年以上应收账款余额也在快速增加。2018年-2020年，这项数据分别为41万元、1350.55万元和4144.47万元，在应收账款余额中的占比分别为0.92%、14.55%和30.8%。这意味着，华卓精科应收账款的回款风险在持续积累。

上海申伦律师事务所夏海龙律师指出：“公司应收账款过多往往说明产品竞争力不足、议价能力弱而只能采取赊销、放长账期等方式实现销售，不仅影响公司现金流，更是公司综合经营水平低下的反应。”

对此，华卓精科表示，公司下游行业客户更加多样化，回款周期具有一定的差异；且公司部分客户为科研院校以及大型企业，受其内部预算以及付款流程所限，回款周期较长。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供应商的华卓精科与客户之一——正在冲刺科创板的中科飞测在购销数据上存在“打架”的情形。中科飞测《招股书》披露显示，2018年-2021年公司向华卓精科采购金额分别为771.79万元、587.59万元、1814.65、3837.77万元，而华卓精科《招股书》中，2020年向中科飞测销售金额为2133.23万元，较中科飞测披露数据多出318.58万元。

来源：中科飞测《招股书》

来源：华卓精科《招股书》

IPG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认为，这个数据差异有可能是在收入确认方面双方对会计准则理解不同造成的，未必就是数据造假，因为拟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都是邀请专业审计机构审计的，不是很随便的事情。

国产“光刻机第一股”诞生难在哪？

此前华卓精科官宣称其生产的光刻机双工件台，“打破了ASML公司在光刻机工件台上的技术上的垄断，成为世界上第二家掌握双工件台核心技术的公司。”不少媒体称之为“光刻机第一股”。

事实上，国产“光刻机第一股”的诞生并非朝夕之事。

制造光刻机需要数万个零部件，在这些核心部件中，光学镜头、光学光源和工件台又是核心中的核心。由于先进光刻机的技术封锁，中国芯片厂商的芯片制作工艺目前比较落后，也没有优秀的国产光刻机来掌握到最先进的光刻技术。

截图来源：华卓精科官网截图

张孝荣介绍到，光刻机是芯片制造最为核心环节，分为三类:一是主要用于生产芯片的光刻机；二是用于封装的光刻机；三是用于LED制造领域的投影光刻机。其中，舆论主要关注用于生产芯片的光刻机，这种光刻机设备涉及众多世界先进技术和材料，横跨数十个基础学科领域，需要有庞大的产业生态支持。中国光刻机停留在中低端领域，对于28nm及以上的成熟制程的芯片有较好的支持，比如上海微电子的28nmDUV光刻机已经上市。ASML公司第五代EUV光刻机，它利用极紫外光，将最小工艺节点推到7nm（纳米），该公司正在向2nm工艺推进，预计2025年投入使用。

目前，光刻机市场是典型的“三分天下”格局。荷兰（ASML）、尼康（Nikon）、佳能（Canon）市场占有率超过90%。其中，以2021年光刻机的销售额为基准，ASML的市场占有率将近80%，是光刻机行业巨头。

全球的芯片生产商都在向ASML提供技术和资金，之后ASML整合这些资源，造出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

良贾不为折阅不市。2002年，光刻机就已被列入国家863重大科技攻关计划，已经经历了20年的研发。张孝荣表示，我国光刻机还需要攻克EUV光源、光学镜头等等核心部件。双工件台的发明意味着我国光刻机制造向前迈出了一步，好比是一辆汽车拥有了驾驶台，但仍然不能改变光刻机发展格局。对于制造先进制程芯片的光刻机，我国光刻机与国外顶尖光刻机存在大约有3-4代产品的差距，粗略估计需要10-20年时间追平。

你认为华卓精科能成功冲刺科创板吗？你对光刻机有多少了解呢？留言区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