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如何重构国际竞争?从芯片到航天的深度思考

2021-06-02 11: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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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2

5月22日,“无限可能·2021英诺创新者大会” 在青岛新金融产业园举行,这是一年一度投资圈和创业圈最为盛大的聚会之一。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也是英诺天使基金(下称:英诺天使)成立第八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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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圆桌论坛环节,英诺天使基金合伙人祝晓成、愉悦资本创始合伙人戴汨、天仪研究院创始人兼CEO杨峰、铭镓半导体CEO陈政委、江苏欧软CEO孟德凤、探境科技CEO鲁勇就“2021 科技重构国际竞争”展开讨论,共话重点行业国际竞争格局的情况和变化,以及企业的应对之道。


以下为圆桌论坛实录:


祝晓成:今天这个panel有四位创业者,一个投资机构,这些创业者嘉宾来自不同的行业。这几年我们投了四五百家企业,有幸认识、结缘上千位创始人,每年都有其中的代表来参加,今天的主角是他们,我们来听听他们和投资机构是怎么看科技重构国际竞争的。


首先请每位嘉宾介绍一下自己。因为我们是一个创新创业者大会,是一个给创业者和投资机构、创业者和创业者之间做广泛链接的场合,大家相互之间不一定认识,先介绍一下你们自己,你们是70后、80后还是90后,老家哪儿的,什么学校的,很容易就能结识到老乡、校友,最后讲讲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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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勇:我来自安徽,70后,上学在清华,读书一直在做电子方面,微电子,所以工作之后做芯片,创业之前在国外大厂Marvell做芯片设计。兴趣爱好主要是滑雪和户外。

    

孟德凤:我来自苏州,2000年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入了ERP厂家金蝶软件,2012年创立了江苏欧软,从事制造业数字化工厂相关的工业SaaS服务,到现在已经是一个超过20年经验的2B领域老兵。现在的爱好是每天慢跑运动,保持身体的活力和一颗年轻的心。

    

陈政委:我比较年轻,我是2007年在天津读大学,2011年之后到日本读硕士和博士。2017年回国就业于北京邮电大学,后来出来创业,创业三年左右,从事半导体材料的生产制造和研发,2019年底接受社会资本化融资,结识英诺天使基金,爱好之前是打篮球,现在打桥牌,更多在公司事情上面。

    

杨峰:我是湖南人,1982年出生,北航二系99级,一直在干航天,我的理想是过了二十年之后,你们在街上遇到一个人,你问他做什么职业,他告诉你是卫星工程师,航天工程师,你们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遍的行业,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的理想就实现了,只有把门槛降低下去,市场才能打开。

    

戴汨:我是江苏人,70后,希望心态是90后,我是清华大学毕业的,虽然我现在的职业是投资人,但和在座各位企业家类似的是,我曾经参与了中国第一个小卫星清华航天一号的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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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晓成:欢迎大家!我是江苏人,南邮的本科,清华的MBA。今天的题目比较收敛,我们聊科技重构国际竞争,大家可以结合各自的行业讲讲你们的看法和体会。比如在过去一年,到今年,你们所处的行业的国际竞争格局有什么样的情况和变化?

   

杨峰:大家都知道航天是大国和强国的标配,一个国家如果没有航天的能力不能称之为一个大国。问题是这些年行业转变的趋势,尤其是在中美之间。我觉得从上世纪的时候,美国和苏联的争霸,是两个国掐得最主要的方面。那时候的太空争霸,经费是来自国家任务。现在中国和美国的太空之间竞争,并不是国家任务驱动,更多是商业驱动。我们国家也把商业航天放到重要方向上,不仅有国家任务而且由商业驱动带来竞争。

    

祝晓成:杨峰的意思,就是说航天领域从完全国有体制在做,到慢慢有了民营市场起来,商业驱动加上国家支持。这个时间其实也有小十年了吧。现在从政策方面,大家也在对标国际,也绕不开SpaceX,绕不开马斯克。常有人问中国为什么没有SpaceX,你怎么看?

    

杨峰:说一下为什么中国没有SpaceX?我引用我回答领导问题的时候的话,领导问为什么中国没有SpaceX,你们不要看中国为什么没有SpaceX,你们要看美国为了有SpaceX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中国目前为了有SpaceX付出什么代价,差距太大了。

    

祝晓成:大家会觉得这么多火箭公司了,这么多卫星公司了,这么多航天的idea了,而行业显然还处于早期,无论从火箭、卫星的数量,到落地应用场景,还有很长路要走。

    

杨峰:大家说SpaceX是NASA的亲儿子,但亲儿子不只它一个,只是从一百个亲儿子里跑出一个优秀的,大家觉得他好,可能有90多挂了,只是大家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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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委:2019年是半导体的元年,之前大家都没有关注这个行业。这个行业实际上竞争焦点在于前端设备和材料,前面做不好,基本不用考虑后面的事情了。然而半导体材料行业特点是周期长,投入大,见效慢,一旦见效了,发展非常快速。对新材料来讲,从硅、砷化镓到碳化硅、氮化镓等材料,与国外的差距是5—10年,材料越前沿差距时间越短,我们怎么在新材料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就接触是值得思考的。

    

祝晓成:新材料从零开始,往往十年、二十、三十年,周期很长,你要预测一个新材料凭什么能行,其实预测不了。但是我们对趋势还是会有些预判的。我们看日本在这块加速了,同时有像政委这样有经验的团队在做。你刚才提到了趋势,大家可能会问你,那几样东西(碳化硅?)还在发展过程当中,氧化镓会多快,有什么竞争优势呢?

    

陈政委:半导体行业里更新迭代没有依据,材料突破之后,器件出来之后,这个产业就形成了,实际上就是一代材料,一代器件,一代产业,在碳化硅、氮化镓尚未完全占据市场,氧化镓为什么有这个市场空间呢,实际上整个材料器件积累非常丰富了,在日本和美国已经非常得到关注了。我相信在2022年、2023年这两年的变化,会值得我们资本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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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凤:我是做工业SaaS服务的,我的客户以制造业为主,大家谈到竞争格局的时候,更多会关注产品研发能力和技术壁垒的突破。其实世界范围来看,企业的竞争能力,除了产品研发能力外,生产制造管理能力,也同样非常重要。你研发出好的产品,没有强有力的制造端能力,最终也很难形成强有力的竞争能力。制造端的服务能力,是各类生产硬件与各类软件相互集成共同支撑的,“软+硬”带来的数字化制造,是趋势和未来,更是竞争格局的重要支撑点。

    

祝晓成:从国际竞争的角度,你们看到了哪些情况?

    

孟德凤:中国的智能制造SaaS服务,在市场需求的拉动和各类产业政策的共同推动下,最近几年发展迅速,但由于中国制造业本身的基础和阶段,整体还处在一个逐步成熟的过程中。从国际竞争力来看,国外服务厂商的产品能力更加标准和成熟,但中国的SaaS服务厂商,更了解中国制造业的实际人员能力、管理需求,可以提供更贴合中国制造业需求的产品,并通过本地化的服务团队,获取更多的市场机会,并且会随着产品能力的不断提升,得到更多、更高端客户的认可,从而建立自身的竞争力。在国产化不断被拉升的情况下,未来5年,一定是中国制造SaaS服务厂商最好的成长机会和窗口期。


祝晓成:好的,这个趋势是你现在在切客户的逻辑所在。最后说到芯片,请鲁勇从国际竞争态势上谈谈你们看到了什么?


鲁勇:先给大家讲个笑话吧,小王是一家芯片公司的销售,今年接到了超过去年3倍的订单,所以被公司开除了,因为今年芯片公司交不出货来。芯片缺货这么严重是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供应链采购商找各种渠道的灵通人士找货。甚至有工厂拿了一批货,让客户各自报价,谁报价高我就给他多发一些。这个情况的始作俑者是中美芯片大战,大家开始囤货,超量囤货引起了这次的芯片荒。借这个机会,大量中国芯片公司的产品在大厂里面快速导入。在过去芯片行业的竞争中,美国公司走在非常成熟的地位,中国芯片公司产品一般属于备胎,让你经过漫长的考验,最后可能稍微上一点小小的量。今年的这样一个现状,无论大厂还是小厂,能拿到货不错了,也无暇顾虑其他什么了。


这件事也带来一个逆转,因为芯片行业是技术和商业双重驱动的领域。当早期中国芯片公司没有办法大批量进入国内大厂的时候,他们的成本是无法被消化的,无法进入正向迭代循环。而现在进入这样一个此消彼涨,中国芯片公司大量进入市场,国外芯片公司产品被中美关系所挡住市场脚步,这两者在研发投入和产量出货上会发生一个倒置,中国芯片公司的迭代研发在加速,国外芯片公司的商业回报在下降。十年之后回顾今天的时候会发现2020年是整个大变化的起点。

    

祝晓成:刚才讲了你们对国际趋势的判断,再说一下你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或者什么应对,举些例子。

    

鲁勇:我们的做法跟其它芯片公司的倒置倒是不一样的,我们在做的事情是从一开始就走在了国际的前列,AI芯片这件事情本身属于大家同步启动的,没有人在我们更前面,因此我们的AI芯片做出来之后发现,我们要自己思考市场的打法,我们没有可以参考的国际大厂商业模式。对于AI在市场怎么应用也没有太多思考,所以我就得帮他思考。我得告诉他该怎么做,我们做了大量的事情,一方面是告诉我们客户,一方面我们自己也在做一些思考,什么叫AI1.0产品,什么是AI2.0产品,所以现在国外大厂反过头来找我们学习,找我们合作,这是一个跟其他芯片公司非常不一样的国际竞争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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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晓成:今年有量产吗?

    

鲁勇:巨大的量。

    

孟德凤:中国的工业SaaS服务有很强的行业属性,我们怎么做的呢?我们提供“行业化+平台化”的产品模式,通过聚焦行业提供垂直行业平台,实现产品化的复制和推广,同时,通过APaaS低代码平台,让客户可以低成本、高效率的实现个性化应用扩张。举个例子,我们有个客户是做航空发动机关键部件的,生产工艺复杂、生产流程和周期都很长,整个过程中产品的质量保障和设备利用率都非常重要。我们通过在精密加工行业的产品套件,很好的与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相互融合,并结合大数据的应用,快速建立了客户的数字化制造体系,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良率,很好的重构了客户的核心竞争力。

    

祝晓成:我们在中国能够更好地树立在这个行业里的地位,咱们也有足够大的市场空间。

    

孟德凤:欧软经过多年积累,在SaaS服务领域,已经获得了很多客户的认可,并取得了华东区域的相对优势。中国市场空间很大,要想获的更好的竞争力,还需要进一步做好产品和服务,不断创新和突破,给客户创造更多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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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委:我们的情况是艰难前行,经过这几年的艰难前行,现在我们属于绝对的第一梯队,在行业材料竞争上跟跑日本,我们落后,领先欧美。现在美国高校和产业公司也来找我们咨询产品参数并购买样品,我们还需要继续往前走,做好充分准备,迎接材料的爆发。

    

祝晓成:好啊!你们材料做出来不光是国内市场,是可以和国外竞争的,先满足国内市场需求,逐步拓展国际市场。

    

杨峰:我们从2016年开始创业的时候,我们面临的更大压力不是在于国际压力,而在于国家队的压力,我们竞争对手是航天科技集团。我们一开始定了这样一个策略,以农村包围城市,跟航天科技集团形成显著的差异化,他干什么我不干什么,他不干什么我干什么。短周期,我干得比谁都快,五年21颗星,体制内外都是最快的。我们最快的一次从接到任务到卫星发射两个半月,在整个行业里是没有的,我们把短周期做到极致。低成本,跟国家队比高成本比不过,低成本他比不过我们,比如说我们做的第一颗SAR遥感卫星,我们在一年内做到的。一站式,我们的卫星做出来之后不卖,我们只卖服务,这个卫星是我自己投入,自己拥有,我把服务卖出去,跟SaaS逻辑很像。国际化,我们探寻国际市场,2019年在卢森堡设立了公司,为卫星数据服务,克罗地亚、印尼几次地震和泥石流,我们都提供了世界最快的服务。我一直坚持在国外肯定是赔钱的生意,但是国际化的路一定要走,哪怕是墙外开花墙内香也要做下去。

    

祝晓成:你提到的“快”,刚才几位的公司都有这样的特点,发展很快。快是表象的东西,背后有实力和内涵的支撑。当下的竞争环境,快很重要,也是创业者赢得市场,赢得国际竞争力的一个因素。


戴汨:总体来讲,愉悦资本比较关注那些长期的东西,我们的美元基金是10年,这给予创业公司足够的成长时间和空间。机器人这个方向我们比较关注,中国人口结构的变化和应用场景的广泛化,为机器人拓展了更多市场机会。我们也比较关注新的突破性技术,比如跟光相关的技术,总体来讲,电芯片的发展几十年了,到目前这个阶段再做创新,可能就是进口替代这类的创新。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下一代的创新是什么?我们特别关注那些真正可以在商业价值和技术上都实现突破的技术革新。总的来讲,我们对新一代科技、机器人和AI、企业服务都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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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观察到的市场变化,首先是环境对科技创业者比较利好。今天挂有“科技”两个字就大概率能融到钱,只要企业质量过关,融钱不是问题。市面上大量的钱其实和好企业的个数的供需关系是不对称的。所以,今天是科技创业极好的环境。


其次,真正的好的科技企业并不多。这就给创始人带来了一个提示—你做的创新到底是增量式的国产创新还是突破式的全球式创新?比如新一代的能源汽车,在全球都可以卖,这真正称得上是“趋势”。我们现在做的企业服务软件,比如基于云端的底层数据库都是全世界可以用的数据库。但是有的技术,包括半导体,比如MCU, 到底是国产替代、还是下一代真正的全球级别的科技创新?如果做不出什么大东西,这个浪潮过后,你又变成了nobody。总结下来就是,不要总说你在中国很厉害,需要问自己的是在全球有没有地位。从面积和人口上讲,以色列是个小国家,但以色列的公司在全球都有地位。我们需要学习以色列的科技创新。


最后,做技术不要忘了商业。做一个公司三年五年没什么收入,却整天讲很大的故事,你这个公司会死在天亮之前。科技公司首先是公司,公司首先是商业化,科技公司只不过代表科技是一种生产力,是一种商业模式、或者是一种壁垒,但是你本质还是公司。

    

祝晓成:非常感谢!非常赞同!英诺在这几年投的项目当中,除了台上分享的几位,还有像推想科技,在AI影像肺癌早筛是领跑者,在去年新冠最严重的时候去欧洲尤其意大利帮他们做新冠的筛查;Netstars,做聚合支付,走的国际化的路线,把中国模式带到了海外。重构国际竞争今天我们只聊了浅层的东西,时间关系来不及深聊了,但从各位的分享我们已经看到了几个重要的行业是如何发展科技,如何重构国际竞争的。再次感谢几位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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