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锤击总经理背后：谁的华信信托？

作者 | 吴婷婷

来源 | 券业观察

你以为的商战“高端、烧脑、暗潮汹涌”，而现实中商战更常见的剧情是“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前有中电电机（603988.SH）前董事长翻墙偷窥竞对厂房、游族网络（002174.SZ）前董事长被投毒，近日又现信托公司董事长用锤子砸伤总经理……

如今打人董事长被刑拘，被打总经理住院，两大灵魂人物缺席的华信信托还怎么经营？

此外，券业观察注意到，华信信托目前正值非常时期——业务几近停滞、70亿元资金缺口风险待化解、增资扩股工作紧锣密鼓。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家在信托行业并不显眼的中小信托机构曾经亲手打下一个金融帝国。而其用十年时间从一个100%国资企业变为民营控股的过程更是复杂、隐秘、耐人寻味，这段故事或许更符合绝大多数人对商战小说的幻想。

董事长“锤”砸总经理，什么怨什么仇？

2021年1月8日上午，西岗公安分局发布警情通报称，1月6日17时许，华信信托办公楼内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董某成（男，64岁，华信信托董事长）与王某（女，54岁，华信信托总经理）因工作产生矛盾，董某成持械击打王某致其身体多处受伤。

目前，王某正在医院救治，犯罪嫌疑人董某成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

公开的工商信息资料显示，华信信托的注册地在大连市西岗区，董事长为董永成，总经理为王瑾，二人还是东北财经大学校友。

有知情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进一步透露，董永成是在大连办公楼的电梯里使用锤子打伤王瑾，头部和鼻子都出血，全身有14处伤，被诊断为轻伤一级，已经于1月7日进行颅骨修复手术。并表示，听说董永成最近或因为压力太大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

董永成为何压力大？董事长被刑拘，总经理住院，华信信托日常经营是否会受到影响？

对此，北京信托王子科向券业观察表示，华信信托本身在去年下半年就被暂停业务了，跟四川信托一样，违规操作资金池、类资金池，被叫停整改，暂停所有业务，直至处理完。所以不存在经营的问题，本身就是停业的。

2020年9月，华信信托陆续发布27份产品逾期兑付公告，此后还有多只产品逾期后又违约。多家媒体统计报道称，华信的资金缺口大概为70亿元。

有业内人士向券业观察表示，华信信托一直在想处置方案，或许大打出手是因为关于兑付问题处理意见不统一。

也有业内人士告诉券业观察，华信信托早就因为风险高被监管层纳入重点关注名单了，去年也因为展业违规被发过几次函。董和王之间的矛盾或许是由于对公司此前一些违规操作的处理态度和意见不一。

随着事件的发酵，华信信托发布公告承认存在上述董事长打人事件，并称会在监管部门的指导下，公司班子成员团结带领全体员工，确保公司正常运转。公司全体工作人员状态稳定，公司各项业务正常进行。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有消息称，华信信托已经在开会探讨新的人事安排，或将由副总裁宋秋负责公司日常经营管理。

券业观察多次致电华信信托方面进行咨询，但电话并未接通。其中多个公开电话拨通后，彩铃是阿杜那首《坚持到底》……

谁的“东北华信系”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华信信托曾连续几年激进扩张，拿下多家金融机构股权，参投诸多企业，因此也曾有人将这块版图成为“华信系”。当然，此“华信系”非上海叶的“华信帝国”。

华信信托的股权分散，结构极其复杂，实控人一度成迷，当年从100%国资企业变为民营控股的路径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云里雾里。因此也被称为“最神秘信托公司”。

据华信信托2019年报显示，华信信托共有20家股东，持股10%以上的包括：华信汇通（25.91%）、北京万联同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19.9%）、沈阳品成投资有限公司（15.42%），但并未披露公司实际控制人。

其中，第一大股东华信汇通持有二股东万联同创100%股权，持有三股东品成投资35%股权，

华信汇通的股权同样分散且平均，有16家股东，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长是董永成。华信汇通的第一大股东西藏海涵实业由一位叫“夏自平”的人间接控股。

天眼查数据显示，华信信托的疑似实控人正是这位夏自平，总持股比例为10.2%（如下图，从下图也不难看出华信信托股权的复杂程度），董永成合计持股9.4%。

关于夏自平，鲜少有其公开资料，也几乎没有与华信信托捆绑公开出现过。而此前有多家媒体报道，夏自平合计持有华信信托的股权比例为6%左右，低于董永成。究竟谁是实控人？至今未有官方说法。

也有业内人士猜测称，背后或许既非夏也非董。

更有意思的是，华信信托的第一大股东华信汇通，在十几年前其实是华信信托的子公司。后来二者的“父子”身份为何颠倒？

这期间，经历了长期且复杂的股权变更和洗牌。

华信信托是辽宁省唯一一家信托公司，成立于1981年，经历了三次改名才有了如今的华信信托。

1981年成立初，叫“中国人民银行大连市信托投资公司”；1985年，更名为“中国工商银行大连市信托投资公司”；1997年，公司与工商银行脱钩，更名为“大连华信信托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但仍为国资控股；2007年9月，更名为“大连华信信托股份有限公司”，成了与十年前性质截然不同的民营控股机构。

从公司名称上也不难看出，每次名称变化背后伴随着的是其控股权的转移。

1997年到2007年之间显然是变化最大的一个时期，期间发生了什么？从公开信息来看，就是华信信托和华信汇通都经过多轮增资扩股（增资扩股对象甚至多次出现重叠）；每轮增资扩股后，又不断有新股东进入接替旧股东；几乎每个进进出出的股东往后穿透股权，又是分散且多层股权嵌套，同时也伴随着股东变更。

2007年之后，“性质”转变的华信信托开始扩张之路，接连拿到多家金融机构股权，如大通证券、丹东银行、大连银行、百年人寿保险、大连良运期货、国海证券、东北证券等。

2012年之后，又放慢了收购脚步，并陆续对前述金融机构进行减持。这也使其投资收益一度超过公司收入的50%，远高于主营业务的手续费及佣金收入。

天眼查显示，截至目前，华信信托仍直接持有29家公司股权，其中为金融机构的有大连银行、丹东银行、庄河汇通村镇银行、大通证券、大连良运期货、中孚保险等。

信托行业整顿进行时

这家原本隐秘低调的中小券商，近年来却频频高调成为新闻头条，而之所以成为头条又多系非正面事件。

2019年，华信信托被银保监会列入六家高风险信托公司之一。同年，还因贷款挪用、用信托贷款购买早期产品等问题被罚。

进入2020年，华信信托踩雷多个项目，27只信托产品逾期，业务几近停滞。最新一期产品的登记日期为2020年5月，还是一款公益信托“华信信托-乐助善扶公益信托”。

面对困局，华信信托多次发公告（兑付计划、负面传闻声明）试图稳住市场。

2020年11月，华信信托发布一份《关于征集战略投资者的公告》称，计划引入1家或多家战略投资者，引入资金34亿～68亿元，注册资本增至100亿～134亿元，并将按市场化原则聘任经营团队。

而成为华信信托战投的条件之一为，“完成增资前，以适当方式对我公司（华信信托）进行流动性支持，以保障信托投资者利益。”

但增资一事至今还没有公布新进展。

2020年11月，华信信托股东之一所持3000万股权在市场上拍卖，第二轮降至七五折出售仍惨遭流拍。

信托牌照属于稀缺的金融资产，从2007年第五次行业整顿以来，68家的行业规模维持了十几年。曾有人估算，一块信托牌照的价值或逾百亿元。那华信信托的增资扩股事宜和股权拍卖为何不太如意？

北京信托王子科认为，收华信、川信这种，可能还要多花巨额资金解决问题产品的兑付，市场热情不高可以理解，大品牌的牌照还是值钱的。

同时，其补充道，“其实资管新规、资金信托新规出台，是加快了信托底层风险的暴露，以前的信托风险都是藏着的，现在的信托风险都是暴露的，本质没有发生改变，好的项目依然很稳健。”

前些年，信托公司算是金融圈凡尔赛王者，年年抱怨难过但年年过的都不错。近两年，尤其是2020年以来，确实有不少信托公司深切感受到了“难”。

近两年来，已经有多家信托公司发生风险事件，暴雷后正在进行重组的安信信托、2020年被曝数百亿资金窟窿后被管控的四川信托、去年被接管的新时代信托和新华信托等等。

新一轮的行业整顿和清理似乎已经悄然而至，这也给其它同行敲响警钟，“道路千万条，合规第一条”。

回归此次的华信信托董事长“锤人”事件，本就不算太平的华信信托又爆出公司高层出现问题，会影响公司增资扩股进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