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景”严峻，瓜子年关安否？|| 深度

隆冬时节，孕育希望，但刺骨的寒冷也令人焦躁、绝望。

2019年，中国汽车行业经历寒冬，二手车销量虽有增长，但不可避免地放缓，尚在暗夜中摸索的二手车电商们，其煎熬可想而知。

据自媒体“后视镜里de未来”消息，来自原软银愿景一位离职高管，在一些非公开场合的交流研讨时，深刻反思了去年从美国WEWORK到瓜子二手车等一系列失败投资案例。该人士透露，软银已经明确不会跟进新一轮投资，车好多集团（瓜子二手车母公司）的商业模式不确定性较大。其认为车好多集团已经错过上市的最佳时机，前路难以预料。

作为二手车电商第一梯队企业，瓜子二手车（以下简称瓜子）确实在经历调整。1月16日，车好多集团COO雷雁群和执行总裁邓康明已经离职。前者曾负责汽车后市场部门，后者则掌管财务、人力、投融资等核心部门。

同日，车好多集团宣布2019年四季度实现整体盈利。

暂且不论盈利是否稳固，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瓜子近几个月内正在经历裁员，而且其在质量、服务等方面投诉缠身。

据界面新闻去年底的消息，从2019年9月开始，瓜子开启裁员模式，多个城市的严选店搬址紧缩，裁员比例达20-30%。这也从侧面印证，瓜子全力押注的新零售模式，正在遭遇困难。

二手车电商行业前路漫漫，对瓜子而言，情况似乎更加严峻。

“质量革命”会不会成口号？

2019年12月，瓜子宣布推出“质量革命”行动，舆论不吝赞美之声。

根据瓜子的描述，希望借此提供领先行业水平的服务品质与用车保障，包括全面严控车源，车均投入3000元用于车辆品质升级，提升车况检测准确率，同时还将推出7天无理由退车、30天车况保修等。

这一举措，可以视作瓜子极力想挽回其在信任度方面的失分。

在消费者投诉平台21CN聚投诉、黑猫投诉上，有关瓜子售卖事故车、货不对版、车辆质量有问题、不退服务费、退款慢等投诉不曾间断。

2018年，消费者对瓜子的投诉集中爆发。据中国交通广播《央广车友会》节目数据，2018年1月1日至5月25日，中国质量万里行平台共收到相关投诉57起，其中瓜子二手车占了24起。

到了2019年，情况似乎并未改善。

据央视财经的报道，2019年3月，山东的杨先生在瓜子上买了一辆二手车，结果刚上路没多久车就出现问题。杨先生将车送往瓜子复检，但复检员称，检查5遍，只发现有一层浮锈。杨先生只能求助保险公司，得到的答复是，该车的出险记录上写着“本车涉水”。

在央视财经的报道里，杨先生的遭遇并非个例，号称259项“专业检测”，却检查不出涉水车、事故车。

瓜子二手车屡遭消费者投诉。

问题频出，维权难，作为头部企业的瓜子，透支着消费者对这个行业的信任。瓜子的“质量革命”行动，可以看成是对这一问题的回应。但真能落到实处吗？

对瓜子而言，质量与售后固然重要，但更紧迫的，是真正找到对的模式，形成持续的盈利。

瓜子声称集团已实现季度整体盈利，但其模式似乎仍在摇摆当中。

2018年下半年，在线上流量获取难、变现难的情况下，二手车电商开始将目光投向线下。当年9月，瓜子首家严选店在沈阳开业，半年后，瓜子的严选店超过100家，总面积接近百万平方米。

平均一家严选店近万平方米的规模，租金与人员成本已经不菲，根据界面新闻消息，以南京同兴园店为例，其一年的租金高达1000万元。

与此同时，据投中网消息，瓜子要先垫付至少50%的车款给车商，半个月后付清尾款，除了大比例资金占用外，“瓜子相当于不持有任何资产，因此也很难从第三方获得资产再融资。”

2019年3月，瓜子效仿优信二手车，推出二手车“全国购”业务，到了9月份，杨浩涌在内部信中表示要加大对全国购的投入，瓜子开始裁员，而严选店成为裁员重灾区。

按界面新闻去年12月的消息，在瓜子重点布局的12个城市，出现减员、退租、搬址等。据知情人士介绍，在沈阳，瓜子严选店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被要求离职或者转岗。

线上陷入瓶颈，给予厚望的全国购前景难料，瓜子高调喊出的“质量革命”能做到何种程度，不免要打个问号。

钱真的够吗？

过去几年间，二手车电商领域靠着数十亿广告费换来流量和关注度，但清晰的盈利模式仍未出现，这注定是一场长跑。

如今遭遇车市寒冬、资本退潮，活下去是头等大事，即使身处头部，瓜子也不例外。何况，仍旧需要烧钱的它，其资金问题不由得不引人关注。

瓜子到底缺不缺钱？

据自媒体“鑫翔科技讯”2019年3月初的文章称，铺天盖地的广告、过万人的团队、上百个城市的覆盖，这几项成本加起来，瓜子二手车一年的支出将近43亿，月均支出超3.5亿。与之对比的是，瓜子二手车2017年的毛收入约13.31亿。

如果按前述文章说法，瓜子亏空不可谓不小。

不过，成立四年多来，瓜子累计获得超过33亿美元融资，即使在被称为资本寒冬的2019年，瓜子仍获得来自软银中国一笔15亿美元的融资。

也许是总不缺资本解围，瓜子在2019年的广告预算仍高达20亿元，为了推广全国购业务，还签下雷佳音作为新的代言人。

瓜子二手车新增代言人雷佳音，力推全国购。

但资本也并非永远和善。

去年2月的那一笔15亿美元的投资，据“市界”消息，其中9亿美元用于回购老股，剩下的先支付3亿美元，另外3亿美元在6个月后即2019年8月，根据特定条件支付，按照传闻说法，这个特定条件则可能指瓜子上市。

巧合的是，2019年8月9日，软控股份（002073.SZ）发布实际控制人变更公告，原实控人袁仲雪将所持占公司总股本15.56%的表决权，以委托协议方式转让给西湾软件行使，上市公司实际控制权随之转让。

而西湾软件实际控制人为杨浩涌及其岳父李兆年，表决委托方式不涉及对价，被外界称为“零元买壳”，这也由此引发瓜子借壳上市的猜想。只不过后来在监管部门干预下，这一交易不得不在10月份终止。

无论软银的投资是否附加了上市这一对赌，对瓜子的投资者而言，上市变现是正常要求，更何况连老股东都在退出。

去年初，58同城在财报中披露，公司在2019年2月28日签署一份最终协议，以7.136亿美元总价，向第三方投资者出售其在车好多集团一定比例股权。外界普遍认为，第三方投资者正是软银。

三个月后的5月29日，优信二手车宣布完成2.3亿美元融资，领投方正是58同城。众所周知，瓜子与58同城渊源颇深，后者曾是瓜子的战略投资者。有分析认为，58同城可能希望通过入股优信，在二手车电商行业重新站队。

从2015年成立至今，瓜子从C2C模式转到如今的C2b2C，从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到如今自己做起车商、开始赚差价，重金下注线下店，从严选店到全国购，瓜子仍旧在摸索靠得住的盈利模式，还因为车辆质量和售后服务问题屡受消费者质疑。

拿了数十亿美元融资，还无法获得一个清晰看到回报的模式，那些瓜子的投资者们会怎么想？这也许是资本开始退缩的重要原因之一。

资本变得谨慎，但瓜子仍旧需要更多的钱。

据彭博社消息，2019年6月，瓜子向瑞士信贷集团贷款4亿美元，对此，瓜子的回应是不予置评。2019年7月，据“晚点LatePost”消息，车好多集团正在委托瑞士信贷进行新一轮债权融资。瓜子在国内金融机构的融资渠道也不畅通，未获得大部分主流银行的融资认可。

即使已经实现季度整体盈利，瓜子短期内还是只能寄望外部资金 “输血”。毕竟其重金押注的全国购业务，仍需要时间证明。

这可以从同行处窥知一二。

优信二手车2017年就上线了全国购业务，2019年三季度同比增幅高达247%，也带动了整体营收的增长，但亏损仍在持续。更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12月，优信（NASDAQ：UXIN）股价还在9.55美元的高位，但截至2020年1月17日，已跌至2.59美元，股价下滑约72.9%，市值也缩水超过70%。

对二手车电商行业而言，还有时间去试错去慢慢培育，但对于涉足线上、线下，二手车、新车、租车、养车、金融等多方出击的瓜子而言，一旦稳不住“粮仓”，很可能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