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沙龙】刘俊海：互联网金融企业需要产品、企品、人品三品合一

在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到来之际，关注金融创新的新媒体野马财经联合《消费者报道》，在北京举办了互联网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沙龙。

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刘俊海

沙龙上，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刘俊海表示，互联网金融企业需要产品、企品、人品三品合一，行业协会应发挥作用，清除潜规则，增加行业竞争力。整个行业要扭转重发展轻规范、重效率轻公平、重创新轻诚信、重便捷轻安全的四个误区。在法治环境下，执法部门要监管到位，责任归位，落实惩处。

以下是演讲实录：

我的演讲题目是消费者友好型互联网金融生态环境，都在探讨供给侧结构改革，但是我个人认为正因为缺一个定义，所以大家莫衷一是，我认为应该加一个消费者友好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消费者、资本市场各方、金融市场各方以及企业所需要的，e租宝事情我们想到了一系列互联网金融发展当中的良莠不齐的现象，概括起来大概是四个方面问题：

一是重发展轻规范。我上午在一个仲裁机构仲裁一个案子，是一位消费者告一个婚介公司的，这个婚介公司据称由于自己工作人员打字录入错误，没有把配对的对象姓名、职业信息弄清楚，最后这位男士把这位女士坑了一两百万，没有期到如一郎君，被白马王子卷走了一些钱，官司赢了，但是执行不了，能不能找中介公司呢？P2P涉及到平台的义务责任跟婚介公司的义务责任是相同的部分多，还是相异的地方多，这都是互联网的事情。

如果我们继续重复先发展后规范，重发展轻规范，乃至于只发展不规范的盈利模式和商业模式，我担心有一天互联网金融美好的未来会被个别失信的企业所断送掉，我们的房地产市场、资本市场，甚至还有旅游市场，已经走过这条弯路了，有一些受害的消费者找到有关部门维权，有关部门说我们市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无序到有序总需要有一个过程，总有一个混乱期，总要付点代价，是企业付代价，还是消费者付代价，什么时候好起来，我估计五十年之后秩序肯定好转，问题我都六七十岁，没问题，争取活到120岁。这种先发展后规范的思维比比皆是。不光为了消费者好，也为了在座每一位代表的企业，一定要在发展中规范，在规范中发展。有的理论过时，别再当宝贝抱着看，而不看消费者保护法，每天研究三十六计。

二是重效率轻公平，过去一段时间由于历史原因也不能说怪谁，提出过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个观点明显是错的，为什么？没有公平不可能有可持续的效率，没有公平不可能有双边或者多边效率，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三是重创新轻诚信，我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做互联网金融的业务，他们的公开发言，包括到学校里给同学们做励志讲座，主要谈怎么创新，让你一年两年完成亿万富豪转变，我的学生都希望这样，一年就变成千万富豪超过我，我百万富翁都不是，他们要变成亿万富豪，大家一年就变成亿万富豪，我想出了通货膨胀之外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去印尼开会买个毛巾都好几百万，印尼盾，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缺乏了诚信元素的创新，恐怕就是欺诈了，包括很多这个事不好点名，如果在座企业，我是充满着一颗对大家充满敬意充满期待的一颗心灵，我希望大家能同时插上创新和诚信的翅膀，这样我们的企业可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我们的企业能不能在给你的客户谈你怎么创新的时候，也谈谈你是怎么诚信的，你有什么措施让投资者把钱交给你感到放心和踏实。我在仲裁机构仲裁了五六十个委托理财的案子，这帮PE都说把钱交给我，我去投房地产项目，一年回报至少20%，到年底就给你发，你看重人家利息，结果跑路了。

四是重便捷轻安全，消费者的隐私权也是消费者保障权一项重要任务，系统性的金融安全也是法制建设的重要内容，但是现在看来频频发生跑路事件，去年资本市场异常波动使我国老百姓损失的财富好像找不到跑哪里去，电视节目爸爸去哪儿了，老百姓说我的钱去哪儿。

只有扭转这四个误区，真正做到规范与发展并重，效率公平并重，诚信与创新并重，做到快捷与安全并重，我们的互联网金融市场才能获得可持续健康发展，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您说那是传统的金融市场，咱这是互联网金融，进入21世纪那能讲法治？这是虚拟金融，我一定要讲清楚虚拟和现实之间的关系，首先法律关系是真实的，通过互联网平台和别人建立的要么是股权关系，要么是债权关系，要么是你约定其他合同关系，这些法律关系都是真实的，搞债权众筹借了钱就要还本付息，不能搞资金池，你去圈钱，你去以色列买宝石去了，宝石在哪不知道，我得保密，法律关系是真实，并不是虚拟的。

互联网金融当中的各方当事人主体是真实的，要不是自然人，要不是法人，要不是其他组织，包括有限合伙，并无虚拟可言。虚拟地方，现在有的平台做纪律调查不注意，经常弄的是假名假姓假地址，假情假意假承诺。客体是真实的，资金真金白银，我看不出互联网金融有什么虚拟的地方。

所以我有一个观点，互联网再大也大不过法网，所以我个人认为互联网金融必须在法治轨道上才能获得可持续的发展。

最后谈一下，我们怎样才能打造一个消费者友好型互联网金融生态环境，我提七个建议：

第一，立法引导，除了公司法、证券法以及配套法规或部门规章出台、修改和解释之外，我主张大家也鼓励一些管法的出台，包括行业协会自律规则出台，自下而上，这样的自律规则比自上而下国家通过立法权和行政权推出的硬法的规则更有旺盛的生命力，可能各界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法律并不禁止企业或者行业协会制定比法律规则更严格的行业自律规则和企业的承诺。

立法的完善。我们追求的是良法，良法本身就需要有科学性、民主性、透明度、可预见性，更有可操作性，包括证券法，未来随着注册制改革的共识，还有证券监管体制共识，投资者保护共识达成以后，这部法律出台将来可以囊括今天包括的很多问题。

第二，企业自治，一是自由，二是自律，我的想法明天是315了，绝对不是消费者的节日，或者不仅仅是消费者的节日，更应是企业和企业家的节日，这就是感恩节，“一心、二维、三品、四商、五严、六实”的理论：

    所谓“一心”对金融消费者投资者有感恩之心。

    “二维”用脑要合理化思维，不是利润最大化，是利润合理化，我们追求利润最大化就没有法律和道德底线，每个人都有贪婪的冲动，我们不要满足于企业做大做强就是为了赚钱，把利润做大，不要满足于富而不贵的企业，我们要做受人尊重的企业，我认为这才是我们企业朋友家追求的目标。

    “三品”是互联网金融产品和企品和人品要合一，企品比人品重要，比产品重要，人品比企品更重要，如果让我投资一个企业，不光看产品，还要看企业的品质，还有看实际控制人个人修为。

    “四商”就是继续要有创新的智商，受消费者尊重和喜爱的情商，信仰和敬畏法律的法商，法律值得敬畏，遵守法律规则就是最大的自我保护，最近看到好几个视频，就是不遵守规则，在高速公路往后倒最后车翻了人死了，有一个企业家跟我说，我中午十一点半扣的本下午一点就要回来了，我闯红灯，我说真厉害，就是有点关系，下次也撞上水泥搅拌车，恐怕你的继承人才能把本要回来。还有德商。这样的企业会走的更远。

    “五严”实行严格的产品质量标准，严格的营销体系，严格的售后体系，严格的内控体系，严格的问责体系，有些企业内部员工一直缺乏教育，怎么告诉他拉客户圈钱，养虎为患。

    “六实”夯实金融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公平交易权、安全保障权和隐私权，这几个问题都比较严重。有了这样的理念，我想我们的企业也会很有竞争力。

第三，打造消费者友好型行业自律体系，去年颁布行业商会与行政机关的脱钩总体方案，我看半年情况，我不太满意，因为有的行业协会和商会要么是二政府机构，还是官办气息比较明显，还有一些形式化，一年开一个会，找几个大企业出笔钱发个奖状吃吃饭，一年的工作就完成了，行业协会在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务大有可为，清除潜规则，提升全行业的核心竞争力，清除害群之马，对大家都有好处，诚信株连四个字，我在2002年央视对于南方某品牌在生产制作当中添加过敌敌畏事件发表评论，我第一次用诚信株连四个字，是指三个层面含义：

一是企业内部部分产品之间的产品株连，生产一百多根火腿肠，怕坏了添加敌敌畏，剩下的也认为有敌敌畏。

二是纵向全行业株连，我从2002年以后到现在都不敢吃火腿，除了南方企业火腿之外，别的火腿也添加这个，但是别的企业也不添加，这是消费者的心理，法律上不去推定，消费心理方面是不安全推定的消费心理。

三是横向的地域株连，一个地方出两三个不诚信企业，就触发一些公共事件，青岛大虾事件，青岛每年做的宣传广告付之一炬了，鼓励青岛进一步优化营商法治环境，出这么一个大虾事件，把所有的同地域企业信誉都给污染了，抓住行业自律黄金时期，如果没有行业协会，我们组建行业协会，如果有困难有障碍，能不能放在其他下面一个自律机构，我觉得都可以，按照法律条件和程序进行探讨。

第四，我希望打造消费者友好型的行政监管体系，出了几百家跑路公司，工商部门、监管部门、保险监管机构、公安机关人员，这里面有一个监管职责划分的问题，说白了有一个打板子的问题，要问责的问题，但是发现遇到了一个新的情况，因为我们过去监管职责划分按照一句话确定，谁家的孩子谁抱走，很多公司在工商局领取营业执照，由过去的先证后照改为先照后证，废除了最低注册资本，而且废除了年检制度建立年报制度，很多企业领取营业执照很容易，上面也有股权投资、股权咨询，登记只要不违法都可以，有的没有到有关监管部门领取行政许可，也没有到行业协会，中国证券自律协会也没有证券投资基金法和相关监管规定去证券协会办理备案手续、登记手册，拿着营业执照圈钱，最后跑路了，是工商局承担责任吗？我是发执照，许可证是金融监管发，我没有发，行业协会说他没来注册，我建议一定要消除监管盲区，铸造监管合理，尤其是要趁着改革的黄金时期抓紧建立这种24小时全天候360度全方位信息共享、快捷、高效、无缝对接的互联网金融监管体制，我们完全可以做到，这样才能避免过去九个部门管不好一头猪，七个部门管不好一颗豆芽食品监管出现的那些历史现象。

我个人觉得要做到这条，我们必须牢固树立法治政府、透明政府、勤勉政府、长信政府、民本政府、公平政府的基本法治理念，尤其是各省职权法定、主体法定、长信法定的基本原则，这样的话才能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事中监测和事后处罚的法定职责。

第五，建立消费者友好型的司法救济体系，跑路之后，救济问题非常困难，有的去公安机关不立案，说是民事纠纷，投资者十万以上才立案，关键是跑路了，如果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理解公平高效的司法体系，我个人觉得从四方面理解：

一是民事责任追究一定要到位，要提升失信成本，降低失信收益，确保失信成本高于失信收益。提升维权收益降低维权成本，确保维权收益高于维权成本，只有这样才能扭转金融消费者为了一只鸡必须杀掉一头牛的现象，既然要杀掉一头牛，谁还会愿意去追鸡呢？所以在这个方面，我希望引进公益诉讼制，昨天我在第一财经日报讲过一个观点，希望检查机关、法律规定监管机构或者社会组织按照民事诉讼法第55条规定在适当的时候代表规模巨大的公众投资者提起公益诉讼，让公众投资者零成本维权，因为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49条和2013年修改后的第55条规定的惩罚与赔偿制度，实践证明不仅适合于消费市场，也适合于进市场，三倍的惩罚赔偿，按照食品安全法十倍，克强总理工作报告产品的惩罚与赔偿，不仅包括有形产品，也包括无形产品那就是服务。可以举证倒置，普遍适用于互联网金融的民事诉讼。

二是刑事处罚，一定把企业罚个倾家荡产，这是吓唬人的，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个企业罚多的倾家荡产。

三是所以下一步就动真格的，就得按照重点治乱加大行政处罚和刑事责任追究力度，但是要明确一条行政处罚和作为法律责任的第三类责任刑事责任是并行不悖的，民事、行政、刑事三大责任，它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并不是罚了不赔，赔了不判。

四是信用制裁，这是具有中国元素的一个法律制度创新，现在老外不还钱很好办，法院通过系统直接连到交通部、民航总局，这样的话老外坐不了高铁，包括贷款、记录都有，这些事都在做，可以上工商总局网站，全国企业信用信息查询系统，基本失信企业在上面都能查到，2015年五一节前夕，全国总工会要表彰一些优秀的五一劳动奖获得者，把老总的名字都送给工商总局在系统上过滤一下，过滤了几十位企业家，都被拿掉了。

第六，建议消费者友好型的协同共治体系，靠行政机关一家是不够的，不管是一行三会都无法包打天下，我主张行政监管，我第一个说的是企业自治，不行的是行业自律，第三是行政监管，包括消费者协会，包括新闻媒体都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还有野马财经杂志，真不愧是广大消费者、金融消费者维权的开路先锋，的确是我们监管机关的得意助手，的确是有关决策机构的顺风耳和千里眼，媒体也有一个困惑，因为很多媒体同仁担心广告收入，这里面有冲突，那就是公益优先，有公信力不愁广告收入，还有一些来自竞争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些话也适用于互联网金融，在这个方面我们反对两件事情：

一是通过虚假广告、商业贿赂、贬损同行推行的不公平竞争，可以说你怎么好，但是不能说别人怎么不好，明明白白做广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实话只说一半就等于撒谎。

二要反对滥用平台，垄断不光是国企的专利，有的媒体做到一定程度，就需要反垄断了，这里说到平台，平台也是协同共治的重要力量，不光具有企业属性，还有自律监管有的决策，跟证券交易所，跟农村集贸市场一样，不光追求利润，而且还得维护秩序，为什么这么说？平台是您搭建的，规则是您起草的，利用您的平台来圈钱的人发财的人是您选择的，来了以后您有大数据，您有事中的监测，羊毛出在羊身上，平台的钱也是消费者创造的，您是广大消费者的看门人，不是电商平台的看门人。

第七，要建立消费者友好型的学术评价体系，经常有人说吃猪肉不好，科学家说吃猪肉能抗癌一会一个观点，包括转基因的讨论到现在没有结论，安不安全，其中很简单的事，政府没有必要担保转基因食品的安全保障程度，但你有义务担保转基因食品信息披露必须是真实的准确的完整的，把选择权交给消费者，对资本市场，政府的责任很简单维护资本市场公开公平正义，旗帜鲜明的保护中小消费者权益，全面建设投资者友好型社会，没有担保股票只涨不跌。

只要我们能够凝聚共识，确实能够树立消费者主权的思想，牢记消费者在市场经济活动当中的主人公地位，牢记消费市场活动的起点和终点，牢记资本是财富之母，牢记劳动是财富之父，多赢共享、公平公正的互联网金融生态环境就会早日向我们走来，谢谢大家！